濃濃的灰黃色煙霧籠罩了天空，古塔不停地打著噴嚏。

“先生，我不喜歡這個地方，能不能讓我回加州去？”

“怎麽了？”

“這裏的煙霧實在太濃了，我天天都覺得有點頭暈發燒……”

“倫敦可是世界上工廠最密集的地區，霧霾嚴重一點也不奇怪。”姬傲劍說，“畢竟這副景象可是工業發達的象征，其他國家想要還不可得呢。”

“如果工業發達就是換來了滾滾毒煙，那這樣的工業化又有什麽好的？”

“落後就要挨打，一個國家要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霧霾，就會在國際關系格局中永遠處在底層。”

“照這麽說，英國人難道很滿意這樣的毒霧生活了？”

“英國人當然不會滿意，在這樣的濃霧天氣下，倫敦每天都有人死於呼吸道疾病，甚至還有直接窒息。”莎拉在一旁說，“人們都在懷念工業革命之前舒適的生活，幹凈的環境，把那個時代稱之為快樂的英格蘭。”

“所以我說吧，這樣的天天大霧沒有人會喜歡的。”古塔抱怨說，“在這裏住下去，一定會大大縮短壽命。”

姬傲劍笑了一笑，“現在世界上沒有工業煙霧的地區，平均壽命不會超過三十五歲，比倫敦人的壽命要低多了。”

“這是為什麽？”

“因為這些農業社會除了沒有霧霾，在糧食、水源、醫療等等物質方面，都遠遠不及工業城市。”

“哎……”古塔嘆了口氣。“要是倫敦又有這些物質條件，又沒有毒霧。那不就是完美了？”

“快了。”姬傲劍安慰道，“等到英國建立世界霸權之後。就可以去工業化，把這些汙染嚴重的工廠轉移到其他國家，倫敦的上空就會重現藍天白雲。”

“這得等到什麽時候，今年有希望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姬傲劍臉色一肅，“古塔，一個真正的戰士，在任何惡劣的戰場環境下都要英勇戰鬥，是不是？”

“沒錯。”

“外交領域就是戰場。作為外交人員，我們戰鬥在世界資本主義強國的心臟，怎麽可以輕言撤退呢？”

“喔，原來這是戰爭！”古塔馬上立正站好，問道，“那我們在外交戰場上，需要怎麽戰鬥？”

“讓我看看日程安排。”姬傲劍從懷裏掏出本子，“嗯，今天是奧地利使館宴請我們。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赴宴。”

古塔一個犯暈，差點沒摔倒下去，結結巴巴地說，“赴宴、赴宴也算是戰鬥嗎？”

“這怎麽不是戰鬥？”姬傲劍理所當然地道。“外交戰線屬於沒有硝煙的戰場，表面上的請客吃飯，跳舞看戲。實則都是刀光劍影，暗藏殺機。”

“您的意思是不是說。”古塔神情又一次緊張了，“奧地利人要在酒宴上暗殺我們？”

“不不。暗殺還是比較稀少的情形，這次不是。”

“那奧地利人為什麽要請我們吃飯呢？”

“因為我們的墨西哥皇帝就是奧地利皇室出身嘛，奧地利駐英大使覺得我們兩國一定得是友好國家，應該進一步聯絡感情，增進墨奧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所以就請我們吃飯了。”

這一下，連莎拉也看不下去了，“先生，奧利人是為了兩國友好而請客的，你為什麽要說是戰場呢？”

“再怎麽友好，國家利益也永遠是第一位的。”姬傲劍道，“而且，就算今天是盟友，明天說不定就會互相拆臺，這是國際政治的普遍現象。”

古塔問，“難道國家交往之間，就不能有真正的友誼嗎？”

“作為個人，你可以和異國朋友有真正的友誼，但是我們誰也不能認為自己真的能決定國家之間的友誼。”

“好吧，我知道了。”

姬傲劍拿出三個布罩，“我知道倫敦的煙霧確實有點重，這次出門要走好幾條街呢，大家把這個帶上。”

“這是什麽？”

“口罩。”

奧地利大使路德維希是個和墨西哥皇帝利奧波德年紀差不多的中年人，眉眼間也有幾分相像。

姬傲劍看了看他，心想，這位大使先生莫不是和我們的皇帝一樣，都是哈布斯堡皇室出身？

英國是此時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發展對英關系十分重要，各國駐英大使必然是本國的高層人物，想來奧地利帝國派遣一位皇室成員來作為大使，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路德維希問道，“瑞芙先生來到倫敦之後，可看過什麽戲劇？”

姬傲劍搖頭，“我們就是去了一次馬戲團，看了那些印度來的大象。”

“看大象？”

古塔比劃著說，“大象太可愛了，我真想湊足薪水以後，買一只小象養起來。”

“確實是非常獨特的愛好。”路德維希讚賞地說，“這位小朋友一看就很有貴族氣質。”

“我有貴族氣質？”古塔有點迷糊。

“貴族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就是看他養什麽寵物。”姬傲劍對他說，“養犬養馬什麽的，都是不入流的，要養就養獅子大象之類的罕物，才是頂級貴族的範兒。”

古塔更暈了，“我這就成了頂級貴族了？”

姬傲劍和奧地利大使繼續搭訕，“英國人來來往往就是幾部莎士比亞戲劇，沒什麽好看的，聽說維也納才是藝術之都，我更想那裏去欣賞歌劇。”

路德維希高興地說，“明年我就卸任回國了，如果瑞芙先生來維也納，我一定全程招待。”

“你明年就卸任了？這可真得抓緊了。”

路德維希不明白，“要抓緊什麽？”

“倫敦是國際金融中心，你在英國擔任大使期間，可有沒有什麽投資？”

“我買過一些股票。”

“大賺了嗎？”

“小有收獲，算不上什麽大賺。”

“那麽路德維希先生，你想不想在卸任之前，賺一筆大錢呢？”

路德維希好奇地問，“有什麽大錢？”

“墨西哥有個國家項目，打算在倫敦交易所上市。”姬傲劍掏出一份公文，“這是工程計劃書。”

“特萬特佩克運河？”路德維希隨手翻了一翻，“你這個工程，是來倫敦騙錢的？”

姬傲劍一臉冤屈，“我是真心想挖這條運河，怎麽會是騙錢？”

“十六世紀的時候，美洲幾乎都是西班牙的殖民地，當時西班牙就有開挖美洲運河的計劃，幾百年來都沒做到。”

“這是限於當年的技術條件不足。”姬傲劍說，“現在已經是十九世紀，工業革命如火如荼，開挖運河正當其時。”

“我問你，是墨西哥的技術能力強，還是歐洲的技術能力強？”

“當然是歐洲了。”

“英國人和法國人都想開挖蘇伊士運河，到現在還沒有做到。美洲的這條特萬特佩克運河，工程量還遠遠超過蘇伊士運河，怎麽可能成功？”

“這不是一回事。”姬傲劍解釋，“開挖蘇伊士運河必須先獲得奧斯曼帝國的批準，或者直接占領控制埃及，所以這是政治問題，不是技術問題。”

“你確定？”

“當然確定。”姬傲劍非常肯定地說，“你看拿破侖在一七九八年入侵埃及的時候，就計劃要挖蘇伊士運河。由此可見，只要解決政治問題，蘇伊士運河隨時可以動工。”

路德維希想了想，點了點頭。

“只要特萬特佩克運河建成，對於奧地利帝國也是非常有利的。”姬傲劍繼續說道，“以後，從的裏雅斯特去亞洲的航線，就多了一條選擇，不用擔心英國人封鎖馬六甲。”

“你說的對。”路德維希看著文件上附帶的世界地圖，“如果穿過墨西哥到達亞洲，並不比繞過非洲的路線更遠。”

“是啊。墨西哥和奧地利就是一家人，兩國人民自古以來有著偉大的傳統友誼，你們走這條海路，一萬年都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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